地上的心是跳动的星星

几年前的我是怎么做出那么多饭的不明白啊现在也是呢
人没死,爬坑に駆ける,可以在企鹅1953335317找到活人✓

【歌仙婶】书香门第

写一点废话。说起来这个月十九号就是我的就任一周年啦,爱着歌仙快要一年啦——这么想想觉得特别美好。真的,我天天说时政倒闭和我肝爆活动吸爆刀刀没有一点关系。

☆————————☆

【1】
“彼身既是一脉书香。”

【2】
已经不是第一次在临行前不久接到家里的电话了。

“是我。对对,不用担心。工作啊——很好也很忙。”如今我已学会了面不改色地拿这般说辞搪塞电话那头的絮叨,哪怕那台时光传送的机器已经在身边咯吱咯吱的响得欢快,指不定下一刻就要把我送回本丸。

早先接到这样的电话时我的脊背总要发凉,像是在犯罪现场被抓了个现行般惶恐。那时我的年纪比现在小些,手机的铃声仍是那些半大姑娘喜欢的,柔美乐声伴着半通不通的古语谱成的所谓古风歌。那女声在裤袋里捏着嗓子唱着,家里人毫不留情地斥其为下里巴人,他们听了这些个曲子都要锁紧眉头。

时政没有给我像千千万万个普通大学毕业生一样遍地找工作的机会。灵力测试后只有我在偷着乐,审神者的工作意料之中没得到家里人多少支持。说实在的,他们不情不愿的中立态度都让我受宠若惊。母亲是商人,这使她愈发敬仰自己研究文学与艺术的父亲——我的外公。母亲爱的是拿他曾经扶着我的手歪歪扭扭写下的几幅书法大作文章,明里暗里都是对我扛起“书香门第”牌匾的希望;在我的印象里,他却并不似母亲口中的形象那样高不可攀。家里人有目共睹的,他在孩子面前与寻常人家慈爱的老人并无二样。他乐得背着母亲给我和小上几岁的弟弟买些少见的零食,关起书房门来偷偷地陪着我们吃掉,分赃一样。被发现时他便和我们一道低着头顶着数落,全然没有半点大书画家的模样。

“你俩以后做个学者也不错。”母亲曾在我们面前这么说。我和弟弟懵懵懂懂地齐齐点着头,拿崇敬艳羡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外公的一屋子古书,不由得都生出些学海无涯的悲壮来。

传送装置亮起时,把嵌进了墙壁的书柜照的通亮,满柜的著作也镀上层并不刺眼的柔光。母亲殷殷地盼着我们钻进书海,踏着爷爷的脚印走的更高更远;弟弟大约已经读完了大半并乐在其中,我触碰这些书页的次数却至今屈指可数。“现在我正研究历史”的借口自然瞒不过家里人,给我的良心些聊胜于无的安慰却绰绰有余了。

不得不承认,我耐不住性子做条书虫。同样的,收入稳定却三点一线的机械工作也总有一天能把我逼疯。本丸倒顺理成章一天天壮大着——曾经我悄悄往现世带了几个小判,货真价实的金币轻轻松松堵住了不少亲戚关于我与就业的闲话,只留下红一阵白一阵的尴尬脸色。当时碍于父母的颜面我到底没有喷笑出声,心里头压抑着的无声的大笑最后都变成肩膀的疯狂颤抖,到底还是把礼仪端正给抛在了脑后。

不是就这么过来了吗,有滋有味地过来啦。

【3】.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究竟多大呢?

“这么说吧,”我这样告诉同为审神者的朋友。“要是我选初始刀时再多犹豫那么一小会儿,我现在可能已经是个地瓜了。”

抱歉—陆奥守—抱歉——在朋友毫不掩饰花枝乱颤的笑里,我在心底这么呐喊着,猛灌了口茶压下在她脑门上弹个爆栗的念头。这样的想法与行径也丝毫没有风雅的味道,与歌仙总念念叨叨的那东西又背道而驰了。

“我是歌仙兼定,爱风雅的文系名刀。请多指教。”哥先当时是这么说的,也许是对于文人下意识的熟悉与信赖使然吧,本该更为慎重的选择就这么草草拍了板,不到一分钟后我就回味着那句“请多指教”。犯了难。饶是我荒废了十来年能够用于刻苦攻读的光阴,好歹打小也多少耳濡目染了些书卷气,这到头来变成股莫名的傲气,生生把我那句“还拘什么礼,说起风雅我还得仰仗你”给压回肚子里去。于是一个文人和一个自诩的半吊子文人组成本丸最初的模样,从零开始摸爬滚打。

现在想来我那时着实是不知天高地厚,就算是现在我都不敢说自己哪怕略知一二这类风雅的事物,何况是经验与阅历尚浅的曾经。那时我醉心于那些华丽押韵的只言片语——细细品味起来,它们大多经不起推敲。我的旧笔记本上见缝插针的写过不少这些东西,如今再翻翻,自己都忍不住失笑。在本丸中我被打回原形没用上几天,不用多久我就丢了早先硬撑的文雅表象。这让我在风雅的初始刀先生面前心虚了好一阵子,其他地方倒是自在了不少。

歌仙的部屋悬字挂画也摆了插花,有那么些像是外公的书房。而我带头在大广间里装上电视和好几个手柄,一张张游戏光盘塞了满柜,这样的反差与我在现世时出奇的相像。孩子们都乐意有事没事和我来上几盘,下场往往是一期一振威胁着要拔了电源,拿副就差紧急拔刀的架势掐断我们几个染上网瘾的苗头。他端起长兄的威严说教时,我也和短刀们一起做出虚心悔过的模样,同时悄悄向前挪腾着步子,不动声色地慢慢将孩子们挡在身后,就像外公曾经做的那样。母亲若是知道从他那儿我只学来了这个,估计会露出十分精彩的表情吧。

家人们渐渐习惯了我谈起自己的工作,尤其是弟弟对这项与刀剑为契,穿梭在时空中捍卫历史的工作好生羡慕,母亲对此颇有些头疼。“你适可而止啊,”先前在饭桌上,她在扒拉着饭碗里头米粒儿的空档瞪了我一眼,“别再折腾小男孩的好奇心了,家里还得有个孩子好好读书。”于是两个孩子识相地乖乖低头吃饭,就留下父亲哈哈笑着打着圆场。

我知道这孩子在学校里头比我优秀的多,是个能让其他家长提起时都掩不妒羡的家伙。有时我暗地里自私地庆幸还好家里有这么个争气的孩子,这大大冲淡了我对一意孤行地不务正业的愧疚。成为知名作家啊学者啊的路就让他来走吧——不出几次我就知趣又心疼地闭上了嘴巴。

后来我打我的溯行军他念他的圣贤书,接到家里的电话时我听着母亲念叨他的学习生活,像是听着隔世的日子,回复也只能含糊地支支吾吾。再后来有一天,我打着呵欠批着时政的文件时接了个两百多年前的电话。母亲说他放弃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后一心向学,果然在升学考上名列前茅,暑假一过就要前往那所被踏破了门槛的大学就读。

——居然连高考放榜的日子都给记错了。我瞅了眼被大摞的文件挤到桌角的台历,久违地对自己的不问世事而良心隐隐作痛。

【4】.我是没有想过在离家工作之后自己还会心甘情愿拿起毛笔的。

毕竟出人头地的是血浓于水的兄弟,总不该不近人情地毫无表示,哪怕最近江户城的探索任务忙得我脱不开身。思来想去后我决定写封信,这给人更多字斟句酌的时间,也比劈头盖脸一通电话真诚得多。使用毛笔的主意是鹤丸出的,他说书香门第的孩子收到到浸着墨香的信函一定会喜出望外。也是正在兴头上,我一个口快便满口答应了,然后后知后觉的想起,我连支毛笔都没有。

所以我理直气壮地进了歌仙的部屋,在他宽大的书桌上铺开宣纸,借了他的笔盯着空白的纸面发呆。我眯着眼睛回想当初那个紧紧攥着笔杆,吃力却认真的写下一撇一捺的小姑娘,手里那小竹竿子不听使唤地在纸上划拉出歪扭的墨痕。儿时外公会稳稳握上我的手,利落地写下横竖撇捺;现在我扭过头去只看见歌仙,他清楚我是个什么货色,眼睛里的无奈比我想象的还要少些。我有些尴尬地放下了笔,磨磨牙齿忍住了咬笔头的坏习惯,求助的目光到底落在屋里唯一的文人身上:

“歌仙...愿意搭把手吗?...字面意义上的。”

原来我的手长大了这么多啊——当我像个乖顺的学生一样将手倚在歌仙的掌中时,下意识里竟在不争气地想着这个。

付丧神的体温比我想象的要低些,就算这样我的掌心也不自然地泛起了层薄汗,多用了些力气才把笔拿稳当。手背上分明是歌仙手掌清晰的轮廓,我能觉出他也在小心拿捏着力道。原先想写的一肚子话彻彻底底不知该从何落笔了,舔饱了墨汁的笔尖过上好久依然犹犹豫豫的悬在半空。歌仙在我身后低低的笑,说我这大约也算是应了事非经过不知难的中国古话,我抬起头向朝他翻个白眼,他倒好,十二分的用心只在桌上那纸上。也许是雕琢文章般的耐性使然,我看见他低垂的湖绿眼睛里尽是所谓“以中有足乐者”那般不倦的专注,乍看下一点不像眼前还有个不通文墨,握着毛笔却盯着窗外飞鸟的主公正抓耳挠腮地闹得人不得安宁。

想来这大概是文人墨客共通的从容,不然年幼时的我不知多少次要被外公赶出他的书房,现在我怎么看也都不适合在书案前久留。但我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都留下来了——那时是不谙世事,如今完全是厚着脸皮。发够了呆时我总算在纸面上刷出道墨迹,莽撞的写写画画旋即就被不由分说地制住。歌仙的笔法早经了千锤百炼,落笔便有要把我这半吊子甩个十万八千里的气魄——于是我转转笔杆就自暴自弃地把它塞回了歌仙手里。

关于毛笔时隔多年的第二次体验就这么不了了之,这和我乐得抛下自己乱得快没地方落脚的书桌,暂时霸住了歌仙的部屋并没有关系。我随手扯的也印了时政标志的高级粪笔疾书时间,坐在书桌的另一头笔走龙蛇,估计是想挽救一下平白无故被我蹂躏了一番的宣纸。他的字较我小时候看惯了笔记要秀朗几分,爷爷的性子向来豪爽,于是他的墨宝也遒劲又肆意;传到我这儿来,就只剩下说得好听叫笔随心走的随意。

我写的东西也一向秉承“向前走,不回头”这不成文的原则,下笔时还规规矩矩的家书不出几行字就变作了东拉西扯的闲话。我祝贺弟弟也问候爸爸妈妈,甚至没忘记关心一下家里的花草和金鱼。至于工作写得还要多,我写本丸里的刀剑男士们,写历史上各样的的合战场,写了个痛快才想起下笔千言离题万里。这么一来它的下场只有进废纸篓,和我早年无数篇跑题作文如出一辙。再看歌仙那边又是满纸的墨意淋漓,扯下一页新稿纸时我不死心地开了口:“要不我们...”

“书道并不能一蹴而就,我不介意接着手把手地指导,只是您有那份耐心吗?”

“那就先算了吧。”

【5】
信寄出时是沾满汗酸味道的傍晚——物理性的汗酸味,来自江户城里奔波一天的我。搜索简直像是考古,就算是我们见之则斩的敌刀,在现世指不定也能做个文物。我总算有了封中规中矩的家书,好一番删删改改后内容简洁得连我都惊讶,信末日期的2205年倒被我刻意坏心眼地加了粗。

两百来年后书信更少见得多,跨越时空的信件只能楼劳烦时政。东奔西跑一阵,顶着晚霞往回走时我有些惋惜那些被删去的废话——比如我想写写今天,写写现在的天空,写收刀入鞘时不经意间抬起头就看见的天空。张扬地铺了满天的夕照大步地冲撞入眼,鱼鳞样的层云搅得霞光像浪潮翻涌,晃得心底都灿烂一片。

在现世鲜少见到这样的天空——尤其是大城市,见到几瓣被高楼割裂的灰蓝色都该欢呼。

江月何年初照人的感悟早在数百年前就给说去了,我乐得瞪大眼睛张大嘴巴抬头看各样的云卷云舒,以最直白的语词表达自己的震撼,而后向着歌仙挤挤眼睛:“大诗人,想写什么吗?”

我终于有了些自知之明,从始至终都没有附庸风雅的凑过这门子热闹,毕竟我肚里那点诗书也撑不起这般的气质,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歌仙争着。他当然说赤红流金的晚霞值得吟咏一曲,我也忙不迭地接口:你看这像不像抹在面包片上的果酱。

两个人的声音都不算大,要是站远了看,指不定这画面还挺和谐。

路过万屋时我们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一个看茶器花器,一个不争气的光顾着往花花绿绿的零嘴那头瞅。流连一阵子晚霞也散了大半,劝走我们的到底是空空的钱包,我爱莫能助地拍拍歌仙的肩膀:“什么时候带你回去一趟吧,咱家其实这些东西不少—再或者你想看我小时候的手迹?比现在强多啦。”

看上去麻烦的行程说白了和远征没什么两样。时政那头显然已经处理过好些关于刀剑前往现世的申请,一应手续办得快马加鞭,比我想象的层层审批轻松得多。工作人员在玻璃窗后头龙飞凤舞的签字时甚至有那么些暧昧地笑着,拿口型冲我说着“加油”。那笑没来由地让我想起逢年过节时一众亲戚谈起孩子们终身大事的神情,我不由向后退了几步。

回家的时间被我准准地卡在了新生报到的时候。那天家里空无一人,我想象了一下大学门口人山人海的阵仗,比我那会儿估计只能有过之而无不及。家里迎接我们的只有咕嘟咕嘟吐着泡泡的金鱼,我不由分说地把歌仙往客厅墙上挂着的大幅字画下一撂,自己脚底抹油地往外公的书房溜。本该直接把他往这儿领的——只不过这屋子早就空了许久,如今早染了一身烟火气,先由自己确认一下书房的光辉淡去了多少可能更好。

它的确与我印象中没什么两样。地板干干净净书桌也不至于见不了人,毕竟大件的家具我们打扫卫生时总不至于忘掉。墙壁内的书柜上安静的立着大排多半关于书法或诗词的书籍,它们不可摇撼般沉稳地立着,守着这一小块儿撑起了整间屋子地方。书桌上的笔筒里插了大把毛笔,经年未用导致它们的刷毛也一根根凌乱的炸开,桌边要新得多的木柜被我和弟弟的旧课本占得满满当当。窗台下边丢着我只坚持练习了两三年的古筝,深红的罩布肉眼可见的蒙了积尘——也许我的手指上蒙的尘土还要多,我甚至想不起来基础的指法了。窗台上那盆绿植倒是枝青叶绿一派盎然,一看就被父亲侍弄得不错。

想临时抱佛脚地收拾一下也不知该从何下手了。

但在歌仙面前决不能露怯,我和他说,来,我们看看走进了生活的风流。

结果我们那天洗了毛笔擦了桌子,也把书柜上滑动的玻璃门擦得锃亮。卷了边的旧课本都给分门别类整齐摆好——歌仙执意要把它们送出书房,奈何家里实在找不着地方。这么一来它们竟也有了些像在认真治学的模样,在那满柜的大部头书面前扬眉吐气了。许久没有高强度地打扫卫生,等着洗干净最后一块抹布,我准备拍照留念都快举不起手了。

“我回来了一趟。”这张照片被我发给了母亲,不出多久就收到了回复:“知道了,别忘了把古筝上的灰擦擦。”

没过多久打来的是父亲的电话。“其实你妈可高兴了,”他这么说。电话那头夹了明显的杂音,我猜这时他们仍坐在开往外地的列车上。“你听啊,她还夸你呢。”

“什么?”

那边暂时只剩下了杂音,我几乎能想象出父亲屏着呼吸忍着笑,把手机向她那边凑的模样。母亲是个健谈的性子,出门时与素昧平生的同路人常常聊得火热。又说了些什么啊——我终于听见了她熟悉的大嗓门,或许因为离手机有些远了,我竖直耳朵也只听出了只言片语:“...是是...女儿啊,她守着我们现在的日子呢!孩子都出息了!”

【6】
我到底过不了几天又回了家,去帮着彻彻底底打理那间书房。

也许这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不过就是擦了几块玻璃啊——我拉开一个个咬的紧紧的抽屉,让外公的书信手稿晒着太阳时,没忍住这么小声嘟囔。母亲的兴致倒相当高,她正给柜里的书套上塑料的护罩,头也不回地说这屋子本来就该好好打扫打扫。父亲把拖把向墙上一靠,笑眯眯的转过头来:“你妈说的都对!”

“我还想着这刮的什么风呢,”母亲合上书柜门时问我。“怎么突然想起打扫卫生了?先前也不见你这么勤快。”

“是...是前两天跟来的一个朋友。他都看不下眼啦。”

“朋友啊。”母亲的眼睛眯起来了,她很怀念似的说着。“孩子长大啦。小时候外公叫你帮他守好书房,你呀,得了圣旨似的,一步也不肯让外人进来。我现在都还记着,那回隔壁家的男孩捉迷藏时躲进去了,你发了好大的脾气啊...”

我听着母亲絮絮地说着,费劲儿地把抹布向着柜子深处的积尘深,恍然眼前又出现了歌仙早先对着它们大皱眉头的神色。他不是什么邻家的顽童,饶是显而易见的不满也掩不去他对着一室书香眼中放出的神采,孤寂了许久的笔墨纸砚们也像精神一振,一下热烈地泛出些熟悉又亲切的安心意味来。我陡然觉出这便是一直以来我从未察觉的强烈归属感,幼时理所当然的美好阔别了许久,如今格外惹人依恋和怜惜。

“你盯着抹布傻乐什么呢。”是母亲的声音。

“没什么,只是想着自己年纪确实不小了。”我收收脸上不自觉的笑意,稍稍顿了顿话头,后半句话到底被压在了舌头底下:

是不是该嫁人了呢。

——

人话,想嫁歌仙。他真好,吸完一年再一年。我没救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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